天龙八部旧版读书吐槽笔记三(9)上(金书口嗨第一人) 天天速递

2023-04-22 10:54:19   来源:哔哩哔哩

为恭祝诸位大佬过年好,一批人特意在薛慕华家门外放起了烟花爆竹,这些人就是著名的江湖二线文艺工作者,函谷八友中的七友了。看石清露到了,李傀儡立马对其大撒其娇“七姊,是你到了么?五哥屋中有个怪人,居然自称是安禄山。”你才是那个在师兄家门口唱戏的怪人好不好。石清露作为在场唯一的女性,当仁不让的担任这次晚会的主持人:“只有大哥还没到。二哥、三哥、四哥、六哥、八弟,大家一齐现身吧!”旧版中屋内众人听李傀儡正常说话才发现是男人,三联版删去。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石清露身带花香,开始玄难等人还怕有毒,但吸了几口发现居然神清气爽,真是eight friends牌风油精的最佳代言人,人到中年,大多数人会讲究修饰,所以石清露的花香大概比学艺时浓烈,她宣布大家现身后,出现了修仙级别的节目效果:

一句话甫毕,邓百川等眼前突然间大放光明,照耀得各人一时眼都睁不开来,只见大门外一团奇异的亮光,裹著五男一女。一个身穿短衣的黑须老者大声道:“老五,你还不给我滚出来。”他右手拿著方方的一块板,似是一只棋盘,那女子是个中年美妇,其余四人中两个是儒生打扮,一个似是个木匠,手中拿著一柄短斧,另一个却是青面獠牙,红发绿须,形状可怕之极,简直是个妖怪。

三联版给冯阿三背上加了长锯,让李傀儡穿了闪闪发光的锦袍。这些人的出场方式如此酷炫,一看就不像正经人。于是邓百川发言询问,连载版中他说:“邓百川说道:“诸位尊姓大名,在下邓百川要请教了。””三联版则立刻抬出了姑苏慕容这杆大旗:“诸位尊姓大名,在下姑苏慕容氏门下邓百川。”但风波恶不管那个,直接冲出来找李傀儡打架,这也说明了虽然邓百川是四大庄主之首,但对其他兄弟没有言出法随般的统御力。

他来势凶悍之极,那戏子猝不及防,东躲西避,情势甚是狼狈。却听他口中唱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只是风波恶攻势太急,他唱到第三句时,便唱不下去了。身旁的黑须老者骂道:“你这汉子忒也无理,一上来便狂砍乱斩,吃我一招‘大铁网’!”将手中那块方板一晃,便向风波恶头顶砸到。风波恶心下嘀咕:“我生平大小数百战,倒没见过用这样一块方板做兵刃的。”单刀一举,便向那板上斩去。只听得铮的一声响,一刀斩在板缘之上,那板纹丝不劲,原来这块方板形似木板,却是钢铁,只是外面漆上了木纹而已。风波恶斫了这一刀,立时收刀,又待再发,不料手臂一缩,那单刀竟尔收不回来,却是给那钢板牢牢的吸住了。风波恶大惊,运劲一夺,这才使单刀与钢板分离,喝道:“邪门之至!你这块铁板是吸铁石做的吗?”那人笑道:“不敢,不敢!这是老夫的吃饭家伙。”风波恶一瞥之下,见那板上纵一道,横一道的画著许多直线,显然便是一块下围棋用的棋盘,说道:“稀奇古怪,我跟你斗斗!”进刀如风,越打越快,只是刀身却不敢再和对方的吸铁石棋盘相碰。那戏子喘了口气,又唱道:“雕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忽然转作女子声音,说道:“大王不必烦恼,今日垓下之战,虽然不利,妾跟著大王,杀出重围去便了。”包不同喝道:“直娘贼的楚霸王和虞姬,快快自刎,我乃韩信是也。”人随身至,双掌展开“擒龙手”功夫,向那戏子肩头抓去。那戏子沉肩躲过,唱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啊唷,我汉高祖杀了你韩信。”左手在腰间一掏抖出一条软鞭,唰的一声,向包不同抽了过去。

李傀儡一边躲避一边唱戏,既然可以唱得出来,说明他虽然在竭力躲避,但主要精力花在调匀气息顺利念白而不是跟风波恶打架上,这种追求艺术的性格实在令人佩服,但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极其不友好。不过旁边的范百龄适时的把风波恶接了过来,这种用吸铁棋盘做武器的人对对手而言虽然相当难缠,其实对自己的影响也很大。

比如既然用磁铁棋盘,那围棋子一定也是铁的,棋子棋盘都随身携带,他身上带着好几斤铁,战斗时还要把棋盘舞动来舞动去,棋子遭到吸引,身体的平衡怎么把握呢?看到风波恶吃了亏,李傀儡继续唱戏,性格暴躁的包不同,似乎颇不喜欢人唱戏,或是颇不喜欢人唱戏比自己好,冲过来攻击李傀儡。连载版中包不同在杏子林吃了萧峰龙爪手和擒龙功的亏,此时居然用出了一招擒龙手,不知是不是自己吃亏之后潜心盗版了少林武功,三联版删去了名称。

玄难此时摆起了少林名义上的第二人物的架子来:“眉头微皱,喝道:“诸位暂且罢手,把话说明白了,再打不迟。””邓百川说话都不好使,何况你老和尚了,所以风波恶那是充耳不闻。看玄难耐不住性子,早已忍耐许久的玄痛冲出来拔刀砍人了。

四个人酣战中,大厅中又出来一人,呛啷啷一声响,两柄戒刀相碰,威风凛凛,却是玄痛,他大声说道:“称们这批下毒害人的奸徒,老和尚今日大开杀戒了。”他连日苦受寒毒的折磨,气无可出,好容易来了敌人,更不多问,双刀便向那两个儒生模样的中年人砍了过去。一个儒生探手入怀,摸出一枝判官笔模样的兵刃,施展小巧功夫,便和玄痛斗了起来。另一个儒生摇头晃脑说道:“奇哉怪也!出家人也有这么大的火气,却不知出于何典?”伸手到怀中一摸,道:“咦,哪里去了?”只见他左边袋中摸摸、右边袋里掏掏,抖抖袖子、拍拍胸口,说什么也找不到。阿碧好奇心起,问道:“先生,你找什么?”那儒生道:“这位大和尚武功甚高,我兄弟斗他不过,我要找兵刃来帮忙,来个以二敌一之势,咦,奇怪,奇怪!我的兵刃却放到哪里去了?”他敲敲自己额头,用心思索。阿碧忍不住噗哧一笑,心想:“上阵要打架,却忘记兵器放在哪里,这种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人呆头呆脑,似乎不是故意装假。”又问:“先生,你用的是什么兵刃?”

苟读此人在同伙吃紧的状况下居然使用嘴遁与玄痛周旋,如果玄痛心态稳一点,只怕吴领军就要受伤。连载版中他和阿碧逗咳嗽,三联版改为虚竹。虽然苟读的嘴遁看起来杀伤力不大,但居然要了玄痛的老命,这种即死法术已经有“言灵”的效果了,他算是金书口嗨第一人,以他的兵器《论语》来算的话,他同时也是金书中兵器上字多第一人:

风波恶久斗那使钢制棋盘之人,难以获胜,时间稍久,小腹中隐隐感到寒毒侵袭。包不同和那戏子相斗,察觉对方武功也不甚高,只是招数变化极繁,一时他扮演西施,不但吐言莺声呖呖,而且蹙眉捧心,莲步珊珊,宛然是个绝代佳人的神态;顷刻之间,却又扮演起诗酒风流的李太白起来,醉态可掬,脚步东倒西歪。妙在他扮演各式人物,均有一套武功与之配合,手中软鞭或作美人之长袖,或为文士之彩笔,倒令包不同啼笑皆非,一时也奈何他不得。那书呆自然支了一阵,突然长歌吟道:“既已舍染药,心得善摄不?若得不酏散,深入实相不?”

玄难与玄痛听得他高吟了这四句诗,都是一惊,心道:“这书呆子当真渊博,连东晋高僧鸠摩罗什的佛偈也背得出。”只听他继续吟道:“毕竟空相中,其心无所乐。若悦禅智慧,是法性无照。虚诳等无实,亦非停心处。大和尚,下面两句是什么?我倒忘记了。”玄痛道:“仁者所得法,幸愿示其要。”那书呆哈哈大笑,道:“照也!照也!你佛家大师,岂不也说‘仁者’?天下的道理,都是一样的。我劝你还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吧!”玄痛心中一惊,陡然间大彻大悟,说道:“善哉!善哉!”呛啷啷两声响,将手中两柄戒刀掷在地下,盘膝而坐,脸露微笑,闭目不语。那书生和他斗得甚酣,突然间见到他这等模样,倒是吃了一惊,手中判官笔并不攻上。慧字辈的二僧叫道:“师叔,寒毒又发了吗?”伸手待要扶他,玄难喝道:“别动!”一探玄痛的鼻息,果觉呼吸已停,竟尔圆寂了。玄痛双手合什,念起“往生咒”来。慧字辈见师叔圆寂,一齐大哭,抄起禅杖戒刀,要和两个书生拼命。玄难说道:“住手!你师叔参悟真如,往生极乐,乃是成了正果,尔辈须得欢喜才是。”

李傀儡也算是超低配版黄药师了,武功极其繁杂,并非常注重姿势的美妙,为了装一个AC,宁可失去战斗主动,能全须全尾在江湖上混到现在也是奇事一件。苟读施法前摇结束后,开始读鸠摩罗什给高僧慧远的佛偈。

稍微跑个题,说一下鸠摩罗什和慧远,在前面的文中,写文人介绍过达摩、慧可、雪庭福裕、八思巴等在佛教流传的星河中熠熠生辉的高僧,但如果非要选出一位对汉传佛教做出最大贡献,地位最高的僧人,那么非鸠摩罗什莫属。即使伟如玄奘,也要居于其下。

鸠摩罗什是天竺望族与龟兹王妹所生的混血儿,据说半岁说话,三岁识字,五岁博览群书。《天龙八部》中的天才和尚鸠摩智应是以他为蓝本设计。他先后有两妻十妾,跟第一任妻子结合的故事很可能是梦郎梦姑故事的灵感来源,他优秀到后秦君主,笃信佛教的姚兴为了让他的血脉留存下去,不惜给他强配女子的地步。在鸠摩罗什的某些弟子也想照方抓药娶妻纳妾时,他用吞针的方式让徒弟们至少在名义上打消了念头。传说中鸠摩罗什也留下了世间独一无二的舌舍利。

鸠摩罗什的伟大之处在于他以“信达雅”的风格翻译了大量佛经,为中国引入了传说由龙树菩萨开宗立派的大乘中观理论,大乘佛教的另一派“瑜伽行派”的重要典籍《成唯识论》则是由玄奘带回并翻译。鸠摩罗什的译本对于汉传佛教来说不啻于开天辟地,他的译作几乎影响了全部汉传佛教宗派,如三论宗的《中论》、《百论》、《十二门论》;禅宗的《金刚经》;天台宗的《妙法莲华经》;律宗的《十诵律》;华严宗的《十住毗婆沙论》等等,正如龙树被称为大乘佛教八宗共祖,鸠摩罗什被称为汉传佛教八宗共祖。

可以负责任的说汉传佛教在辩论上为什么可以稳压道教一头?并可周旋于高门大族之间获得大量田地财物,令许多帝王将相折腰笃信,在元朝初期甚至骑着全真教的脸摩擦摩擦,时至今日在收拢香火和赚钱能力上远超道教的最大功臣就是龙树菩萨和鸠摩罗什。他们彻底的建立并夯实了佛教在汉地传播的形而上学基础,在哲学思辨水平上达到了极高的境界。佛教虽然吵架吵不过印度教,但吵过多数经典都出自个人单打独斗,并未建立严格哲学体系的本土宗教道教还是游刃有余的。佛教就此在中华大地上茁壮成长了起来,可谓“树挪死,教挪活”。

这位慧远禅师也不一般,他在宋元时被奉为净土宗初祖,本为儒生,不第后(写文人瞎猜的)皈依道安法师,从其修行,后来道安法师被苻坚带到长安,据记载,慧远在其它地方弘法,没赶上车,因为还有大座儿,苻坚顺路带上了习凿齿。道安法师和慧远法师都是东晋时代“七家六宗”中“本无宗”的代表人物,当时中原并不成熟的佛教被称为“般若宗”,主要在魏晋玄学的基础上表达部分佛学思想,可以说是旧瓶装新酒。

慧远比鸠摩罗什大九岁,淝水之战后,北方局势陷入了巨大的混乱,释道安大师也去世了。慧远听说佛教圈又出了鸠摩罗什这位天才,并且也被请到了长安,于是写信问候,同时试探此人深浅。当然派人登门送信,空手不合适,于是送了漉水囊和袈裟,鸠摩罗什回信对慧远表达了高度的赞扬,回赠了双口澡罐。两僧在信中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从此通信绵绵不绝。

在通信中,慧远的姿态放得略低,经常请教鸠摩罗什佛学问题,鸠摩罗什也是言无不尽。他们俩人的通信算是中国早期的知乎体风格文章,如:慧远问一个不是佛学水平很高的人问不出来的高难度的问题,问得鸠摩罗什心痒难搔,一句“谢邀”,然后就开始长篇大论的解释。

两人的通信记录记载在《大乘义章》、《法论目录》、《鸠摩罗什法师大义》、《法问大义》、《问大乘中深义十八科》等书中。前文中引用的佛偈就出自与鸠摩罗什给慧远的一封信。当然二人毕竟宗派不同,在“四大”、“法性”、“法身”等问题上也有分歧,但他们依旧算是类似苏轼和佛印那样的志同道不合的好朋友。

闲篇甩完,继续剧情。苟读是书呆子吗?明显不是,他若是书呆子的话早就被师父开革出门了,他是发现玄痛精神状态不稳定,并且已经看出他的少林寺家数,苟读想要用他们禅宗的风格,以断喝的方式来震撼玄痛的精神世界,消弭玄痛的杀机。在这一瞬间,恐怕逍遥派开派祖师传说中的人物逍遥子都不能比他做得更好了,因为他几句话就把一位少林高手送到了极乐世界。玄难倒是看得开,制止了小和尚们的复仇攻击,从这点上看,他虽然心胸不宽,但也有身为禅宗高僧的基本素质。毕竟此时玄难还是场中最高手,他如果出手,配合邓百川拿下函谷六友并不困难,但他对这位一直唯自己马首是瞻的师弟的圆寂表现得似乎有些遗憾,又有些羡慕,并没有把账算在苟读身上。

激斗的人突然见此变故,一齐罢手跃开。那书呆大叫:“老五,薛五弟,快快出来,有人给我一言激死了,快出来救命!你这他*的薛神医再不出来救命,那可乖乖不得了啊!”邓百川道:“薛神医不在家中,这位先生……”那书呆甚是紧迫,仍是放开了嗓门大叫:“薛慕华,薛老五,阎王敌,薛神医,快快滚出来救人哪!你三哥激死了人,人家可要跟咱们过不去啦。”包不同怒道:“你害死了人,还在假惺惺的装腔作势。”呼的一掌,向他拍了过去,左手跟著从右掌掌底穿出,一招“老龙探珠”,径自抓他的胡子。风波恶、公冶干等斗得性起,不愿便此停手,又各找到对手,打了起来。邓百川喝道:“躺下了!”左手一探,一把抓住那戏子的后心。邓百川在姑苏燕子坞参合庄慕容氏属下居首座,武功精熟,内力雄浑,江湖上虽无赫赫威名,但凡是识得他的,无不敬重。他出手将那戏子抓住,顺手便往地下一掷。那戏子身手十分矫捷,左肩一著地,身子便转了半个圆圈,右腿横扫,向邓百川腿上踢了过来。这一下来势奇快,邓百川身形肥壮,转动殊不便捷,眼见这一腿难以闪避,当即气沉下盘,硬生生受了他这一腿。只听得喀喇一声,两腿中已有一条腿骨折断。那戏子接连几个打滚,滚出数了之外,喝道:“我骂你毛延寿这奸贼,戕害忠良,啊哟哟,我的腿啊!”原来腿上两股劲力相交,那戏子抵敌不过,腿骨折断。

玄痛圆寂了,苟读慌了,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口嗨威力如此之大,半真半假的喊薛慕华出来救人,这边包不同急了,又过来厮打。虽然包不同跟玄痛没有任何交情,并且对少林毫无好感,但他跟玄痛算是同病相怜,虽然玄难说玄痛是因为觉悟而圆寂,但包不同不懂这个,他只知道自己跟玄痛中得是同样的毒,这他喵的老和尚死了,他又比风波恶岁数大,下一个岂不是要轮到自己了吗!于是在悲愤中对苟读出了手。公冶乾一副斯文打扮,但也相当好斗,跟风波恶一起再次寻人打斗。此时邓百川再不出手就会被讲究不讲义气了,于是他向对方最弱一环李傀儡出手了,但小李身段灵活,反击迅速,但邓百川是位防骑类的MT,反伤能力极强,把他的腿骨震断。石清露看弟弟受伤,不得不跟这些臭男人过过招了:

那身穿淡红衫子的中年美妇一直文文静静的站在一旁,既不说话,也无任何行动,这时见那戏子断腿,其余几个同伴也被攻这得险象环生,说道:“你们这些人是何道理,霸占在我五哥的宅子之中,一上来不问情由,便出手伤人?”她说话的语气虽是向对方质问,但吐属仍是温柔斯文。那戏子躺在地下,仰天见到悬在大门口的两盏灯笼,不由得大吃一惊,叫道:“什么?什么?薛慕华之丧,我五哥呜呼哀哉了么?”那使棋盘的两个书生、使斧头的工匠、中年美妇一齐顺著他手指瞧去,都见了灯笼。那两盏灯笼中烛火早熄,黑沉沉的悬著,众人一上来便即大斗,谁也没去留意,直到那戏子摔倒在地,这才抬头瞧见。

那戏子放声大哭,唱道:“唉,唉,我的好哥哥啊,我和你桃园结义、古城相会,你过五关、斩六将,何等威风……”起初唱的是“哭关羽”戏文,到后来真情激动,唱得不成腔调。其余五人纷纷叫嚷:“是谁杀害了五弟?”“五哥啊,五哥啊,哪一个天杀的凶手害了你?”“今日非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不可。”玄难和邓百川对瞧了一眼,心中均想:“眼前这六个人除了那女子之外。听他们的说话,似乎都是薛神医的结义兄弟。”邓百川道:“咱们有同伴受伤,前来请薛神医救治,哪知……”那妇人道:“哪知他不肯医治,你们便将他杀了,是不是?”邓百川道:“不……”下面那个“是”字还没出口,只见那中年美妇抽袍一拂,蓦地里鼻中闻到一阵浓香,登时头脑晕眩,足下便似腾云驾雾,站立不定。那美妇叫道:“倒也,倒也!”邓百川大怒,喝道:“好妖妇!”运力于掌,呼的一掌拍出了去。那美妇使的“百花迷仙香”力道大得惊人,任凭对方功力如何深厚,都是中之立倒,眼见邓百川身子摇摇晃晃,已是著了道儿,不料他竞然尚能一掌拍出,待要斜身闪避,已自不及,但觉一股猛力排山倒海般推了过来,气息登时窒住,身不由主的向外直摔出去。喀喇喇几声响,胸口已断了几根肋骨,身子尚未著地,已自晕死了过去。邓百川只觉眼前漆黑一团,也已摔倒。

三联版删去了淡红衫子,留下了石清露斯文的语气,可惜三联版没有阿碧,不然她们两个姑娘来一场温柔对决也是极有看头的。李傀儡倒下之后看到了灯笼上的字,说出了薛慕华的死讯,邓百川忙着撇清,石清露常年从事园艺,跟社会接触似乎不多,缺乏一些逻辑,听他说了一半就开始给老邓上麻醉。问题在于,如果是邓百川他们杀的薛慕华,他们还负责在这给他摆设灵堂的吗?江湖上还有这么善良的凶手吗?旧版中玄难他们想,除了这个女的似乎都是薛慕华的兄弟,三联版删去了岂有此理的除了那女子一句。

旧版中石清露的麻药叫“百花迷仙香”,三联版删去,她很有水浒风格的说了句:“倒也”,结果被邓百川双掌袭胸,自己先倒了。按说这种打向女子胸部的武功属于金书中痛批的下流招数,但邓百川此时处于昏倒之前的弥留状态,本着能赚点便宜就赚点的心态,还是出了掌。邓百川虽然出场和台词不多,但金老从一举一动把他的性格描写得活灵活现。

看邓百川倒了,对方四打三应该是稳操胜券,所以玄难出手了,他身为专门研究外派武功的部门领导,自然先观察虚实,然后陡然出手建其功,性格跟高升泰是一挂的。他出手就秒了吴领军,夺了范百龄的兵器,让苟读趴到地上被擒。书中赞他:“少林寺达摩院首座的武功果然是惊世骇俗,不同凡响。”

玄难方就要取胜时,函谷八友中唯一可以称得上高手的康广陵来了,旧版中有一段师徒茬琴的情节:

话未说完,忽听得铮铮两声琴响,远远的传了过来。这两下声音一传入耳鼓,众人登时一颗心剧烈的跳了两下。玄难一愕之际,只听得那琴声又铮铮的响了两下。这时琴声更近,各人心跳更是厉害。风波恶只觉心中一阵烦恶,右手一松,当的一声,单刀掉在地下。若不是包不同急忙出掌相护,敌人一斧砍来,已劈中他的肩头。那书呆子叫道:“大哥快来,大哥快来!一群奸贼杀了五弟,又将咱们拿住啦,七妹也给他们打死了,乖乖不得了!”树林中铮铮铮铮铮琴声连响五下,各人心烦意恶,一颗心随著琴声连跳五下。玄难大是惊异:“这是什么邪门武功,我以少林上乘心法镇慑心神,这颗心还是随著琴声跳动,那真是厉害得紧了。”只听得那琴声渐响渐快,各人的心也是跟著频繁急促的跳荡。玄难、公冶干、包不同、风波恶等诸人一齐坐地,各以深厚内力与之相抗。只有玄难和公冶干两人,勉强还能控制心跳,那慧字辈六僧已是大呼小叫,痛苦难当。六僧伸手塞住耳朵,想阻琴声传入耳中,但奇怪的是,不论双手如何用力塞耳,总是有一丝丝极轻微的声音听到,而心脏便不由自主的与声音相感应。到得后来,弹琴之人用起轮指来,弹丸跳掷,直如爆豆,各人的心脏竟也随著急跳,转眼间人人都要送命。

玄难知道不能只守不攻,任由他如此施虐,提起禅杖,往琴声来处冲了过去,但那琴声宛似从地底发出,玄难在树林中打了个转,哪见有人?他刚一回头,琴声叮叮咚咚的连响起来。风波恶大叫一声,双手乱撕胸口衣服,衣服撕破后,更是力抓自己胸口,叫道:“把心挖出来,按住它,不许它跳,不许它跳!”片刻之间,便将自己胸口抓得鲜血淋漓。公冶干张开双臂,将他抱住,叫道:“四弟不可烦躁,你努力将这鬼琴声当作是听而不闻。”但他一分心照顾风波恶,自己心神难以宁定,这颗心更加急速的跳了起来。那书呆子、使棋盘的、使斧头的、使判官笔的和那戏子,听了这琴声却全无痛苦之色,显是另有简易法子加以抗御,绝不受琴声的感应。包不同道:“六妹,你还好么?坐到我身边来。”只见少林寺六名慧字辈的僧侣都是双手揪住了自己胸膛,在地下滚来滚去,大声号叫,包不同心想阿碧年纪轻,功力浅,定是受苦最深,心下怜惜,叫她过来,要助以一臂之力,哪知道一抬头,但见阿碧盘膝端坐,脸带微笑,宛如没事人一般。包不同这一惊更甚,心道:“啊哟,难道六妹竟是给这鬼琴声整死了?她自来喜爱音乐,弹琴唱歌,极尽佳妙。越是精通音韵之人,对这种琴声感应越强。”

包不同忍著自己心口的剧烈跳动,抢到阿碧身畔,正要去摸她鼻息,只见她右手缓缓动了起来。包不同大吃一惊:“怎么她人死了又会动?”但见她右手伸入怀中,取了一件物事出来,黑暗中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包不同一愕之下,哑然失笑,又惊又喜:“六妹何尝死了?她好端端地,自然会动。”却听得叮叮两声,从阿碧身前发出。这两下响声音色柔和,显是发于一件小小的乐器,两下响声一过,树林中传出来的密如联珠的琴声渐渐缓慢。阿碧怀中的乐器又响了两下,对面的琴声更加慢了。自玄难以下,各人无不大喜,均想:“看不出阿碧这小姑娘居然还有这个本事,能用乐音对付乐音,以轻克响,将对方的琴音压制了下去。”但听得林中琴音忽高忽低的响了几下,阿碧弹奏相答,也是这么忽高忽低的响了几下。慧字六僧和风波恶一一从困境中解脱,分别站起身来。风波恶喘了口气,大叫:“这恶贼害得咱们好苦,大伙儿杀啊!”提刀向树林中冲了进去。公冶干抱起邓百川,只觉他呼吸缓慢,气息未停,中了那美妇发出的毒气后,性命一时无碍,生怕敌人太强,风波恶身负寒毒重伤,著了对方道儿,当即将邓百川放好,和包不同一起追了下去。慧字六僧想起适才受琴音煎熬时的苦楚,也各提刀持杖,奔入林中。但说也奇怪,林中空荡荡地一个人影也无,那琴音却忽东忽西,时前时后,令人难以捉摸,倒如是七八个随身魔鬼,躲在树上轮流弹奏一般。只是这时候琴音悠扬缓慢,悦耳动听,再不令人闻之心跳,反而使人胸襟为之一畅。风波恶戟指乱跳乱骂一会,众人一齐又退了出来。但听得阿碧和对方双音齐奏,配得极是和谐。玄难、公冶干等均知武林中原有一些内功深厚之士,能以声音夺人心魄,取人性命。如果敌对的双方皆擅此技,相遇时双音齐奏,那便是此拼内力,其争斗的激烈凶险之处,实不亚于白刃相加、拳脚相交,只要任谁稍有失闪,或是功力不及,不是心智迷失,任由胜者驱使,便是立即毙命当场。但瞧阿碧险上神色,听著两人所奏琴音,又显然不像是剧烈相斗的模样,只是江湖上诡秘古怪之事极多,各人均是不敢大意。包不同和风波恶站在阿碧之前,以防敌人来袭。玄难站在她的身后,掌上暗运神功,只待一见情景不对,便以浑厚内力传入她的背心,助她功力,合抗强敌。

过得片时,只听林中琴声越来越快,阿碧初时勉力跟随,但顷刻间便追赶不上。那书呆子哈哈笑道:“小姑娘,你想跟我琴仙大哥斗琴,那真是班门弄斧,自讨苦吃了。快快抛琴投降,我大哥瞧你年幼,或许会饶你一命。”公冶干等也早听出阿碧所弹的琴音既不如对方快速,更不如对方清晰明亮,越快越是节奏分明,看来这场比拼胜负已分,那是无可挽回了。各人面面相觑,黯然失色。玄难听得出阿碧之输乃是技不如人,并不是内力有所不足,即使自己以真力相助,那也是无济于事,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她一怔之下,琴音更加散乱也未可知。又过得一会,阿碧是无论如何跟随不上了,她突然间五指一划,叮咚两声,戛然而止,笑道:“师父,我再也跟不上啦!”林中琴声也即停歇,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大笑,声震林木,说道:“小妮子学到这般,也不容易了。”众人惊喜交集,听他二人的对答,似乎林中弹琴之人竟然是阿碧的师父。不但玄难、公冶干等大感惊讶,对方书呆子等人也是十分诧异,颇出意料之外。只见林中,一个老者大袖飘飘,缓步走了出来,高额凸颧,容貌奇古,笑眯眯的脸色极为和蔼。

这形貌清奇之人一现,阿碧便欢然叫道:“师父,你老人家好。”那书呆子等一伙人也是同声齐叫:“大哥!”阿碧向他快步奔了过去。那人伸出双手,抓住了阿碧的手掌,笑道:“阿碧,阿碧,你可是越来越好看啦!”阿碧脸上微微一红,尚未回答。那人已向玄难抱拳道:“是哪一位少林高僧在此?小老儿多有得罪。”玄难合什道:“老衲玄难。”那人道:“呵呵,是玄难师兄。玄苦大师,是大师父的师兄弟吧?小老儿曾与他有数面之缘,相谈极是投机,他近来身子想必清健。”

康广陵的琴声,类似黄钟公的七弦无形剑的实际应用,但黄钟公的是内力越高越难承受,康广陵的则相反。看阿碧的琴声可以跟神秘琴声对抗,玄难都站到阿碧身后准备给她输送内力顺便沾一沾山下老虎,可惜他没有影视剧中某男主给女性输送内力必贴肌肤的特异功能。从老康的武功和老范的兵器来看,梅庄四友确实有可能是逍遥派的传人弟子。温书中杀人心跳的灵感可能也来源于此。

康广陵看到玄难就问起了玄苦,立刻得知了他的死讯:

玄难黯然道:“玄苦师兄不幸遭逆徒暗算,已圆寂归西。”那人木然半晌,突然间向上一跃,高达丈余,身子尚未落地,只听得半空中他大放悲声,哭了起来。玄难和公冶干等都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此人这么一大把年纪,哭泣起来的情状却如小孩子一般。他双足一看地,立即坐倒,用力将自己胡子一把把的抓了下来,两只脚犹如擂鼓般不住击打地面,哭道:“玄苦,你怎么不知会我一声,就此死了?这不是岂有此理么?我这一曲‘梵音普奏’,许多人听过都不懂其中道理,你却说道此曲中大含禅意,能使你功力精进,听了一遍又是一遍。你这个玄难师弟,未必有你这般悟性,只怕我是要对牛弹琴,牛不入耳了!唉!唉!我好命苦啊!”玄难初时听他痛哭,心想他是个至性之人,悲伤师兄之死,忍不住放声大号,但越听越是不对,原来他是哀悼世上少了个知音人,哭到后来,竟说对自己弹琴乃是“对牛弹琴”。他是个有德高僧,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心道:“他这群人个个都是疯疯癫癫,不可理喻。这人内力虽强,性子脾气,与他的一批把弟,也还是一丘之貉,这才叫做物以类聚了。”

在连载版中,玄苦听他的梵音普奏可以精进功力,让他弹了很多遍。康广陵琴童做得也是乐此不疲,只要几句恭维,就给你弹到天荒地老,略有影响玄苦完美的形象,所以三联版删去,并得到了玄难的腹诽。玄苦在少林寺是个闲人,性格类似玄渡,脾气很好,有大把的自由时间可以教徒弟,走江湖,听音乐。在旧版中刚才康广陵鬼魅般的操琴之技原来是在树上放了很多琴,这戏法拆穿后就不怎么值钱了。

只听那人又哭道:“玄苦啊玄苦,我为了报答知己,苦心孤诣的又替你创了一首新曲,叫做‘一苇吟’,颂扬你们少林寺始祖达摩老祖一苇渡江的伟绩。你怎么也不听了?”他忽然转头向玄难道:“玄苦师兄的坟墓葬在哪里?你快快带我去,快快!越快越好。我到他坟上弹奏这首新曲,说不定能令他听得心旷神怡,活了转来。”玄难道:“施主不可胡言乱语,我师兄圆寂之后,早就火化成灰了。”那人呆了一呆,忽地一跃而起,说道:“很好,你将他的骨灰给我,我用牛皮胶把他骨灰调开了,都粘在我瑶琴之下,从此每弹一曲,他都能听见。你说妙是不妙?哈哈,哈哈,我这主意可好?”他越说越是高兴,不由得拍手大笑,蓦地里见那美妇人倒在一旁,惊道:“咦,六妹,怎么了?是谁伤了你?”阿碧道:“师父,这中间有点误会,是你老人家到了,那是再好不过。”那人道:“什么误会?是谁误会了?总而言之,伤害六妹的就不是好人。啊哟,八弟也受了伤,伤害八弟的也不是好人。哪几个不是好人?自己报名,自报公议,这可没得说的。阿碧,你到那边树上去将我的琴儿取下来。”

阿碧应了声:“是!”不再听师父唠叨,便纵身奔向树林,众人远远望见一缕淡绿色的人影跃向树间,取了什么物事,跳下地来,奔到另一株树下,又跃了上去。玄难和公干冶等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在高树上放置了好几张琴,再以深厚内力遥加拨弄,因此琴音忽东忽西,难以捉摸。各人在树林中追寻数次,始终没能发见弹琴之人,便是此故。只不过眼见阿碧从东边奔到西边,相距有十余丈之遥,难道这老者内功之深,竟能远及十余丈外?而且拨弄琴弦,弹奏成曲,如此神乎其技,前直是匪夷所思了。只见阿碧抱了七八张瑶琴,从林中奔了出来,走到半途,忽然身子一晃,摔倒在地。

阿碧这一摔倒,那弹琴的老者与公冶干等一干人都是吃了一惊。公冶干急忙向她奔了过去,只觉得左侧一阵微风掠过,那老者已将阿碧托在双臂之中。公冶乾心想:“这位老先生的轻身功夫好高。”三个起落,到了他二人身前,向阿碧脸上一瞧,心中一块大石登时落下,只见她脸如朝霞,红扑扑的极是精神,嘴角边兀自微笑,便笑道:“六妹,你向师父撒娇么?这可吓坏我啦。”阿碧并不回答,突然之间,几滴水珠落到了阿碧桃花般的脸上,公冶干一怔,双目平视,见到那老者脸如土色,眼泪簌然而下。公冶干大是奇怪,心道:“这老儿又发什么疯了?”那老者向公冶干瞪了一眼,低声道:“别作声。”抱著阿碧,急速回到众人之前。风波恶道:“六妹,你怎么……”一句话没说完,那老者道:“大祸临头,大祸临头!”他东张西望,脸上神色极是惊惧,说道:“来不及逃走啦!快,快,大家都进屋去。”

康广陵可以在树林中遥控瑶琴,这个内力发射范围就很超纲了,由于破坏武功系统的平衡再加上三联版阿碧未出场,所以这一段精彩情节删去,实在相当可惜。阿碧一个小姑娘抱着七八张琴,也是挺辛苦的,旧版中阿碧中毒,康广陵发现丁春秋已在附近,三联版则是丁春秋从远处传音过来,康广陵带着大家觅地藏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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